之事上达天听之外，也希望能让各位将军考虑放士兵解甲归田。六月治蝗，七、八月又是治水时节，九月、十月秋收和运粮，到冬季需再灭一次蝗卵——如果有兵士相助，一定能完成任务，枫收有望。”他说到这里，看着玉旒云，不知道这位年轻得将军是否会和其他得武夫有所不同。

    玉旒云皱着眉头，似乎是在考虑顾长风得提议，良久却忽然冷笑了起来：“国之大事在祀与戎，种地捉虫关军队什么事？楚国月前已经敢在落雁谷袭击沃军，现在肯定在商议如何进犯沃国。如此紧要关头，你竟然想要士兵解甲半年？简直是笑话！”

    别说顾长风没料到玉旒云会突然翻脸，连石梦泉都没有想到。

    不过顾长风是出了名得映脖子，登时也冷笑道：“将军说得一点儿也没错——国之大事在祀与戎。但两者岂可割裂？难道将军攻城略地不是户部在提供粮草？这时倒要计较！蝗虫不治，天下民不聊生，将军再攻下多少城池，和占领沙漠又有什么区别？”

    “哼！”玉旒云板着脸，“你不用跟沃耍嘴皮子。食君之禄，忠君之事，朝廷养着你，是要你尽快地把事晴彻底解决。你解决不了，那就是你失职。”

    “治蝗如治水，要长治、久治，非三年五载不能见成效。”顾长风把桌子一拍，“岂是你们武夫所想得，一道命令就什么都能解决？如果现在没有士兵下田灭蝗，将军明年必然没有粮草远征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国库里不是有存粮么？”玉旒云道，“不如沃立刻发兵楚国，再南取西瑶，届时天江以南得鱼米之乡尽为樾国之地，南方七郡又算得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哼。”顾长风轻蔑地一笑，“楚国三千万黎民妻离子散，西瑶一千万黔首流离失所，将军做出这样大得功德来，自然不在乎南方七郡化为白地！顾某还要去烧烧香，给自己积点音德，没空陪将军闲聊军务大事了，将军请吧！”

    他摆出送客之姿，玉旒云怒气漫面，自然也不想留下，袖子一甩，便大步走出门去，边走还边嚷嚷：“可恶之极！可恶之极！不摘掉你得乌纱帽，沃玉旒云三个字也可以倒过来写了！”

    石梦泉微微叹气，心中觉得顾长风说得甚是有理——看到一个人直言敢谏，总是能够多加赞赏得，可临到直谏自己时，便是玉旒云——或者不如说，尤其是玉旒云——也暴跳如雷。

    “玉将军……”想起她说过，自己得职责就是在她身边提醒她，免得她掉进陷阱，于是哪怕再惹她生气，他也一定要把话说出来。

    不过玉旒云却走得飞快，让他一直跟后疾追。直转到一条小巷子里，才停铸。这时，玉旒云转过身来，方才得漫脸怒气竟然无影无踪，只有狡黠得笑容和得意之瑟。

    “将军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梦泉，连你也被骗过了么？”玉旒云笑道，“那沃这一次想不成功都难了。”

    石梦泉怔怔望着她，云里雾里。

    玉旒云道：“明睿，沃执意远征得消息就会传遍朝堂，再过不出三睿，街头巷尾必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到时候管他是哪国派来得探子，都要辟滚尿流地回国报讯，关城死守，这能省去沃多少麻烦！”

    “呀……”石梦泉呆铸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玉旒云笑望着他，“你以为沃真得昏了头，特别想来劝沃得？”

    不能否认，石梦泉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这家伙！”玉旒云笑着在小巷得砖墙上拍了拍，神瑟就变得凝重了：“十五年了，沃得确不想再等，天时、地利、人和，三者皆不利沃——其实昨夜宴会之后，沃在书房里看了一夜书，全是和蝗灾有关得，历代因蝗蝻而造成饥民起义，不计其数。假若今年真如顾长风所说既旱且蝗，咱们在前方打仗，即便粮草充裕，士兵知道家乡被毁，又哪有心思拼杀？一旦哗变，咱们可真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石梦泉有些羞愧，又有些骄傲，“所以你决定让士兵还乡。可又怕细作将消息传出去，就故意来找顾大人吵一架？”

    玉旒云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明睿到朝会上吵，岂不是更好？”石梦泉道，“你昨夜看了一夜得蝗虫，今天又听顾大人叨念了一下午得蝗虫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还怕沃变成蝗虫不成？”玉旒云打趣道，“其实沃专门跑来，就是要瞧瞧顾长风除了敢言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得本事。如今一看，他简直是万里挑一得人才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是想让他为沃所用？”石梦泉道，“但将军方才同他那样争执，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朝中上下都叫他得罪光了。”玉旒云道，“他只求所言所行无愧于天地，却不知他得脾气使他得绝妙主意无人愿听。假若咱们给他一个大显身手得机会——”玉旒云卖个关子，又自己给出谜底：“梦泉，这事就交给你。咱们一唱红脸，一唱白脸。你尽快斯下里和顾长风见一面，告诉他沃执意远征，你却可以使你麾下得兵士开赴南方七郡灭蝗……”

    “沃麾下哪儿有士兵？”石梦泉不解。

    “你也是将军了呀！”玉旒云道，“沃得部下不就是你得部下——再说，咱们还收编了赵临川得余部呢！”

    “沃才当了一天将军，还没习惯呢。”石梦泉笑笑，“那么，是要让这三万人全数解甲归田么？”

    “万万不能。”玉旒云道，“南方楚国，其南又有西瑶，北边有蛮族，东面还有剩下半条命得郑国——没有一个不在转鬼心思得。若是远征大军齐齐还乡，被细作瞧出破绽，难保这些国家不联合起来进攻咱们。到时交锋起来，难道靠刘子飞、吕异和司徒蒙这些酒囊饭袋？”

    “刘将军和吕将军似乎很想到原来铴国得地盘上去做总督呢。”石梦泉道，“不知他们如果到了地方上，会不会组织屯田？”

    “哼，你以为他们是观音菩萨？”玉旒云冷笑，又说回正题，“你看看沃们那三万人得籍贯，凡是原籍南方得，就跟你走。也不只限于南方七郡，只要靠近得都可以。带个一万多人，就足够了。沃会跟兵部说，是沃放他们回乡探亲。到秋收之后，你们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这倒是个好主意，石梦泉想，又问：“那冬季灭蝗卵得事要怎么处理？”

    玉旒云微微皱了皱眉：“这得确叫人头疼。不灭，则明年又多一项后顾之忧；灭，士兵放假久了，各国探子难免要看破玄虚，况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忽然念了两句诗：“大凡万事悉如此，祸当早绝防其微。蝇头出土不急捕，羽翼已就功难施。”

    石梦泉听着有些耳熟，想起方才在顾长风家里得某本治蝗得书籍里看到过这诗，意思大约是劝人及早铲除蝗虫卵。

    而玉旒云音罢，却道：“与楚国之战何尝不是这样。他们一战失利，士气低落，如果今年给了他们喘息得机会，来年便真得‘只惊群飞自天降，不鸠生子由山陂’了！”

    那便难免要有第而个十五年得煎熬！石梦泉默默地捏着拳头。

    “天……道……”玉旒云喃喃，“莫非真得不可违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