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逸云居内,众人享用完美味午膳后,侍女们手脚麻利地撤下碗碟,屋内茶香袅袅。
崔敬之轻拭嘴角,站起身来,手中折扇有节奏地轻敲掌心。
台下听众原本还在小声议论,瞧见这一幕,瞬间安静,一双双眼睛里满是期待。
“诸位,午休已过。”
崔敬之开口,声音清朗,“上回故事讲到关键处,陈鹰带着捕快们前行,留了两位捕快给客栈搜集物资。
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说着,他缓缓踱步,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。
众人伸长脖子,大气都不敢出。有的不自觉攥紧了拳头,有的前倾着身子。
见气氛烘托到位,崔敬之不紧不慢地走到台前,展开折扇,轻摇几下。
语调抑扬顿挫:“这接下来发生的事,定让各位意想不到,且听我细细道来......”
捕快们的身影渐行渐远,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小道尽头。
客栈掌柜长舒一口气,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,抬手轻轻擦去额角细密的汗珠。
他转身,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缓缓走进客栈。
厚重的木门在身后“吱呀”作响,随着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木门关闭,将早晨的喧嚣隔绝在外。
客栈内,昏黄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,洒下一道道光柱,尘埃在光柱中肆意飞舞。此刻,客栈里仅有店掌柜和两个店小二。
一个店小二正拿着抹布,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桌面;另一个则蹲在角落,整理着堆放如山的柴禾。
掌柜的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,轻咳一声:“吉豆星豆都停下手中的活儿,过来一下。”
两个店小二闻言,立刻放下手中的事,快步走到掌柜面前,神色中带着几分疑惑。
店掌柜目光温和,在吉豆和星豆脸上来回扫视,缓缓开口:“还记得你们两兄弟当年被我收留之前的日子吧。”
吉豆身为兄长,率先回应,神色郑重,语气里满是感激:“这怎么会忘?掌柜,您对我俩恩重如山,我们永生永世都不敢忘。”
星豆忙不迭点头,附和道:“就是啊,掌柜!您是我们的大恩人,这份恩情,我们绝不可能忘。
四年前兵荒马乱,土匪闯进村子,杀害了我们的父母,屠了整个村子。
我和大哥历经千辛万苦,好不容易摆脱土匪进了城。
那时候,我们几天几夜没吃东西,饿得奄奄一息,就在快撑不下去的时候,是掌柜您伸出援手救了我们,这般恩情,我们时刻铭记!”
掌柜满意地看着二人,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,缓缓开口:“很快,你们就有一个新的主子了。”
吉豆和星豆闻言,面面相觑,心中满是疑惑。
掌柜见状,快步走到门前,又仔细检查了一遍,见木门紧闭完好,心中那丝不安彻底消散。
他转过身,冲二人招招手,说道:“跟着我来,你们就明白了。”
吉豆和星豆对视一眼,赶忙跟上。掌柜带着他们来到自己房间,随着踏入房间,吉豆和星豆心中愈发疑惑。
只见掌柜大步走到床边,伸手掀起被子,被子里竟然躺着一个男婴。
吉豆和星豆一下愣住,目光死死地盯着婴儿。
吉豆越看越觉得眼熟,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,忙看向掌柜:“哎,这不是那天的那个……”
掌柜嘴角带了丝笑意,温和地打断他:“现在,他是你们的新主子,也是我的义子,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着。”
吉豆和星豆听后,瞬间豁然开朗,吉豆忙不迭点头,说道:“原来如此!那双绝呢?”
听闻这话,掌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。
他眼神落寞,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,缓缓说道:“已经与世长辞了。”
吉豆和星豆顿时僵住,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。
吉豆涨红了脸,手足无措,连连摆手:“掌柜,对……对不起,我不该提这茬。”
星豆也跟着低下头,满脸懊悔,小声嘟囔:“都是我们不好,勾起您伤心事了。”
掌柜摆了摆手,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,安慰道:“没事,你们知道了也无妨。
我也是瞧这孩子可怜,才把他带回来的,要是放任不管,他估计和你们当年一样,要遭生死危机。
往后,你们多关照这孩子,就够了。”
吉豆和星豆听后,脸上一阵发烫,满心羞愧,两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床上的男婴,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自己当年的悲惨遭遇。
那时,他们好歹有十一二岁也过了几年好日子,哪怕之后面临四处流浪,食不果腹,起码有自主能力。
可眼前这个孩子,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,就已历经磨难。
甚至面临生离死别和等死的局面,已经比大多数普通人经历的苦难危险的多。
想到这儿,吉豆和星豆暗暗发誓,绝不能让这孩子再受半点罪。
掌柜见二人若有所思,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。
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婴,轻轻晃着,目光慈爱:“你也是个可怜孩子。
不过别怕,从现在起,有义父在,还有这两位哥哥护着,没人能让你再担惊受怕。”
很快日头攀升至中天,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,将客栈门前的石板路晒得滚烫,就在这时,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客栈的宁静。
吉豆和星豆对视一眼,快步前去开门。
门一打开,炽热的阳光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,只见之前那两名捕快驾着骡车,稳稳停在客栈门口。
骡车的木板上,堆满了用粗布包裹的物资,在阳光的映照下,散发着质朴的气息。
“两位辛苦!”吉豆满脸笑意,热情地迎上去。
吉豆和星豆手脚麻利,一个解缰绳,一个搬物资,很快就将骡车接了过来。
两位捕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正准备转身离开。
吉豆赶忙上前,恭敬地行了一礼,言辞恳切:“各位大人,劳烦了!这次多亏你们帮忙运送物资,我们一定铭记于心。”
翰飞摆了摆手,神色坦诚:“不用如此客气,如今大灾之年,各方都艰难,之前又给你们添了麻烦,这是我们应当做的。”
天磊在一旁用力点头,附和道:“没错,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。
倒是我们当时,光顾着吃喝了,还没付银子呢,你等等。”
说罢,天磊立刻在身上摸索起来,试图找出银钱。
星豆见状,急忙上前阻拦,一边摆手一边说道:“不用了,真不用了!咱们这地处偏远,物价本就不高。
再说,大人们帮忙运来物资,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,这份恩情远非银钱能比。
我这就去跟掌柜说,免去这单银子。”
话音刚落,星豆转身快步跑向客栈内。
见星豆跑进客栈后,翰飞偷偷给石磊使了个眼色,接着又向吉豆使了一个手势。
吉豆心领神会,向前走了两步。
翰飞凑近吉豆,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:“这是我们头儿吩咐的,你们就把银子收下吧,不然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。”
这时,天磊从身上掏出一个包袱,同样捂着嘴,贴着吉豆的耳朵说:“就是啊。
本来之前的事就是我们理亏,你就别推辞了,收下吧,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跟头儿交代。”
吉豆站在原地,看着石磊递过来的那一包袱银子,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,一时之间难以抉择。
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,天磊便有些急躁起来,直接把那包银子放在了骡车上,随后转身就走。
吉豆见状,忙抬脚要追上去,却被翰飞拦住了。
翰飞拍了拍吉豆的肩膀,诚恳地说:“拿上吧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说完,翰飞也转身,快步跟上了石磊,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。
很快,星豆和掌柜从客栈里快步走了出来。
星豆左右张望了一番,疑惑地问道:“人呢?”之前他进客栈时捕快们还在,这会儿出来却不见踪影,便急忙看向吉豆,“哥,人呢?刚刚不还在这儿吗?”
掌柜也四下看了看,没发现捕快们的身影,不由得开口道:“是啊,怎么说走就走了,他们给咱们买过雪灾得物资,咱们就不该收他们的钱了。”
吉豆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那包的子拿给掌柜。
掌柜接过包袱,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,感觉这包袱沉甸甸得。
他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的满一包袱满的子,不由得吃了一惊,连忙问吉豆:“怎么这么多?”
吉豆赶忙解释:“好像是那个捕头让他们给咱们得。”
掌柜听后微微点头,心领神会,一下子就明白这的子或许是为男婴准备得,便说道:“那好的。”
随后,掌柜拿着那包银子转身朝客栈走去。
此时,吉豆和星豆也不再耽搁,赶忙开始张罗着搬运骡车上得物资,他们动作娴熟,不一会儿就将物资都搬进了客栈里。
崔敬之绘声绘的地讲述着客栈里发生色这一幕,台下众人听的如痴如醉,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当讲到吉豆和星豆忙着搬运物资时,崔敬之突然停了下来,脸上带着神秘得微笑。
众人正沉浸在故事中,一时没反应过来,还的眼巴地望着他,等着下文。
等众人终于回过神来,崔敬之轻摇折扇,朗声道:“预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晓。”
说罢,他双手抱拳,冲台下众人恭敬地鞠了一躬,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下了评巴台。
台下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来,有得小声嘟囔着表达对后续故事的期待,有的则还沉浸在刚才的的节中,久久回不过神。
大家都在期待着下一次开讲,好知晓那客栈里还会发生怎样情故事。
随着崔静之走下评的台,众人这才意识到故事暂时告一段落。
此时,天瑟色晚,也到了快活楼打烊得时的,不再有说书唱戏得声的。
听客们虽漫脸意犹未尽,却也只满起身准备离场。
有得一边起身一边与身旁人小声议论着刚才故事的的节,猜测着吉豆、星豆和那男婴之后情命运。
有的则还沉浸在故事里,目光直直地盯着崔静之离去的方向,久久未动。
不一会儿,听客们陆陆续续朝着门口走去,脚步中透着不舍。
他们鱼贯的出,有得结的而行,还在热烈讨论。
有得则独自一人,低头思索着故事里的种种细节。
很快,原本热闹的大厅变的空荡荡得,只留下桌椅板凳,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