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何时,重男轻女的话题都不过时。
南歌子没有被偏心杀死,相反的,她显露了极强的甚至是超乎性别的天赋。
酿出了她父亲,她叔叔,她爷爷,她太爷爷都没有酿出来的酒。
于是她可以顺理成章的越过弟弟,成为南家新一代中的核心培养对象。
那些曾经瞧不起她,看不上她,甚至丝毫不关注,不尊重她的人,都眼巴巴的凑上来了。
对,就是这么的现实。
可凭什么?
凭什么她这么拼命才能和毫不费力的弟弟站在同一条线上,只是因为弟弟是男子吗?即便是个废物,只要是男子,便能够受到重视?
这简直是放屁。
她才不要将这样的鬼话刻在心里,后来南歌子意识到,大人的话也不全对,换一种说法,她觉得某些大人的话全不对。
坐在蒲团上的南歌子默不作声,她的内心独白却显现在幻境屏上,她们都是女子,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,她们都曾受到性别上的不公平待遇。
很多人倒在了不公平前,也有很多人麻痹了自己跪在了不公平前,也有一些人,她们站了起来,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,她们也要站起来。
不仅要站起来,她们还要上桌吃饭,坐在核心位置吃饭,掌握着本属于她们的一切。
“歌儿?你在里面吗?”南母的声音打断了南歌子,她的眸子缓缓张开,眸底的情绪凝重。
从前母亲只关注弟弟的时候,她特别想要母亲关注她一些,分一些温柔给她。
可那个时候母亲根本不愿意好好看看她,在南母眼里,她这个女儿,是一个累赘,是一个另类,是南母不愿意提起的存在。
可自打十二岁起,南母开始关注她了,她总是会对她嘘寒问暖,可她却不想要了。
虽然不想承认,但是十二岁的小南歌子已经知道,旁人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,爱是推杯换盏的交换利弊。
“歌儿,今日是你弟弟首次酿酒课。”
“你要不要去看一看?”
南母没有听到南歌子的回答,她便自作主张的继续说着自己前来的目的,她的话从来都不出南歌子所料。
自始至终,南母的心里只有弟弟。
“不了。”南歌子并没有给南母一点希望,她并不想要成为南母炫耀的资本。
“若是我在,弟弟八成会气的连手都抬不起来。”
她能够酿出星河转那是她的机遇,是她的天赋,即便她手把手教她那便宜弟弟,他也酿不出来。
别说是星河转了,就是寻常的低阶品酒,他能够酿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的。
南歌子毫不留情的同南母道:“人不能太好高骛远。”
“母亲,这是你当初告诉我的。”
南歌子说着,她再次凝眸,以同样的语气还了回去,让人听着是那般的冷酷无情。
门外的南母被南歌子这番话说的,脸一下子黑了,笑容也僵持在那,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如此忤逆。
“你......你!”
“那可是你的亲弟弟!”
南母站在自己的角度,只觉得南歌子自私极了,可她却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曾经是如何区别对待南歌子的。
“他好了不就是你好了!”
“往后这南家还是我们的,你嫁人不是也有底气吗?”
南母站在门口对着紧闭的门喊着,她是那般的“苦口婆心”,企图用自己的想法去感化南歌子,她总有自己一套。
可南母这一套终究不是南歌子的那一套。
南歌子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,开口道:“他好不好与我何干?”
“从前他好的时候,我也没见自己少受罪。”
“怎么?这下倒成了他好就是我好了?”
南歌子本不想和南母将话说道这种程度,毕竟还是母女,她不怨恨南母,可她也不会亲近南母。
南母曾经面对的一切,她没有面对过,所以南母成了现在的南母,想来也是受了很多委屈很多罪。
可那又怎么样?
南歌子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接下南母受的罪,继续为那些平庸的男子做嫁衣。
“我知道的是——”
“我好便是我好。”
“旁人是好是坏,与我何干?”南歌子抬手掐诀,给门前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,就在下一刻,南母便要强行推门。
可因为屏障的缘故,她被无情的弹开了,南母侧坐倒在地上,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。
“真是个自私的丫头!我当初就不该生你。”
“我养个阿猫阿狗都比你强!”
南母自知自己今日是无法让南歌子出来了,便不在多说什么,灰扑扑的起身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随着南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,南歌子的眸子缓缓张开,沉静的眸底闪烁一束光彩,酒水便从眼前的仪器里流淌出来。
她酿酒的天赋从来不是凭空产生的,都是拜那些不幸所赐。
酿酒如写诗,若非是痛彻心扉,孤独寂寥,又怎么能够参悟大道呢?
被偏爱的人想要酿出星河转,那便是好高骛远。
那不是南歌子的气话,那是南歌子的实话。
可从来没有人认真的听过,放在心上品味过,所以南歌子会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。
后来,在南家牵头举办的品酒会,南歌子认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,但她从不与那些人深交,可有一年,她一下子遇到了四个想要深交一生的人。
她们从天南地北而来,虽然性格各异,却又出了奇都有一种共性。
是南歌子只在书中读过的——
天然的天赋。
看到这里,百里夜莺很是激动的开口道:“南歌子说的人,不会是我们吧!”
崔昭玉和萧无意不以为然,虽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很有天赋这件事情有些骄傲,但是她们确实是四洲五都公认的天赋型选手。
四洲五都从不缺乏天才,可从前大多数都是男子冒头,什么剑仙枪仙。
而到了她们女子时,便只用姣好的容颜,极致的身材去掩盖她们的天赋,这从来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。
拥有极致天赋的她们要站上那至高之位,拿下属于她们的权力,将那些人脑海里的刻板印象刷新。
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,是剑仙还是魔头,都有她们女子的一席之地。
“是你吧,月泽剑仙。”
“也是你吧,萧少宗主。”
崔昭玉与萧无意面面相觑,话语虽然不多,但是这意思都在眼神里,那是天才惜天才的眼神。
世人都觉得她们是宿敌,是不共戴天的仇人,可到底是什么。
只有她们自己知道,也只有她们自己说了算。
“诶诶诶,还有我呢!”百里夜莺看着崔昭玉和萧无意两个人给那热血上了,她当即打断道。
这说好的三个人一生一世一起走的!
“也有你吧!百里小帝女。”崔昭玉和萧无意同时将眸光投向了百里夜莺,被点到的百里夜莺很自信的站起身,昂起骄傲的头颅,像是一只高贵的小麻雀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百里夜莺的手在下面轻轻点着,着实有那种过年亲戚给红包,明明心里想着多多益善,可脸上还得表现出,别给了别给了,差不多得了!
这样的矛盾感,在百里夜莺的演绎下,几乎生动形象的。
“等一下,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。”
“南歌子说的是四个人。”
“而不是三个人。”
崔昭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她心想,既然她们三个人都是参与过沧州山弦乐顶决斗,并且穿书而来的。
那第四人,会不会也是?
“对,就是四个人。”
“还有一个是凌礼。”
萧无意点了点头,脸上的表情是理所应当,好像她在此之间见过凌礼一般,可实际上,她确实见过。
“她也穿书的。”萧无意这话一出,崔昭玉和百里夜莺都凑到她的身边,很是好奇的样子。
“你们之前见过?”崔昭玉接着询问道,她们只在来的时候听过几句关于凌礼的故事。
从故事里,不难看出凌礼这个姑娘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,小小的孩子就能够拿起一把枪,倒是让人很难想象。
“见过。”
“但半路上就分开了。”
“她去了无妄城剑王庄。”
萧无意没有隐瞒,毕竟她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。
崔昭玉听着这话,她思考片刻,道:“不对。”
“她不是耍长枪的吗?去剑王庄干什么?”难不成那剑王庄庄主不止会打造剑,还会打造枪?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萧无意摇了摇脑袋,她继续道:“不过我和她约好了,等我这边结束。”
“就去找她。”
“不过在此之前,我要拿到一些东西。”
萧无意说着,她的脸上不时染上了一些愁容,道:“真是烦人。”
“拿什么?星河转吗?”崔昭玉心想,她和百里夜莺是要找藏宝图的线索,而这线索与星河转有关,可她们并没有在那半坛星河转上发现什么。
“不是。”萧无意摇了摇头,她继续道:“我要拿的东西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“按理来说,你们两个人应该也各有任务。”
“怎么会一起来一刻城?”萧无意突然意识到,她看向崔昭玉和百里夜莺问道。
崔昭玉和百里夜莺互相看了一眼,之后同时抬手扶额,讪讪笑道:
“呃,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