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柳静姝刚上马车,柳青雅一脸好奇地问她,“我刚刚好像听到阿姊喊林少师?”
“嗯,刚刚撞到的正是林少师的马车。”柳静姝如实回答。
“听说林少师是个锱铢必较的,我们岂不是得罪他了?”柳青雅有些担忧。
“无事,林少师已说明不会追究,不必担心。”柳静姝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,表示安抚。
柳青雅这才放下心来。但随即她又好奇问道,“我听说林少师风神俊逸,俊朗不凡,可惜在殿上时,我出来更衣时在宫里迷了路,没能亲眼见到林少师的风采,阿姊当时在殿内,可有见到?是否跟传言中的一样?”
柳静姝回想起刚刚林裴祁在马车里调笑她的模样,不自觉地又红了脸,于是得出一个结论,“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当然,她说的是他嘴毒不吃亏的性子,但在听到柳青雅的耳朵里,却是另外一番意思。
于是柳青雅心中对林少师的长相又好奇了几分。
另一边,温涟刚回到长乐宫,长公主温淑岚便赶来了。
温涟刚要行礼便被拉住,“涟儿不必拘礼。”
她拉住温涟的手,让她坐下。见主子们有话要详谈,随月便领着人都退出去。
“涟儿,你可知西凉国要和亲的事?”温淑岚犹豫着开口。
“涟儿知道。”
温涟的反应平淡,倒是让温淑岚更担忧了。
“西凉这个时候来求娶,偏偏你又是嫡长公主,肯定是冲着你来的,涟儿可有要和亲的想法?”长公主想,若是她不想和亲,她拼了命也要为温涟拒绝这门亲事。
温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,毕竟她的主意多少有点大逆不道。长公主见她这模样,以为她没对策,便想给她出主意。
“太子少师你应该相熟,他仪表非凡,又是二品官员,而且今日在殿上他那么维护你,想来应该是值得托付的人,不如本宫去向陛下请旨赐婚……”
温涟连忙打断她,“姑姑,我与少师亦师亦友,并没有男女之情。”林裴祁自从当了太子少师,便与温涟相熟,他们讲课时,温涟也时常在旁听,所以,林裴祁也算她半个老师。
“感情可以慢慢培养,重点是要解决和亲的问题,若是不能在你父皇下旨之前解决,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。”
“姑姑可信涟儿?”温涟忽然问道,温淑岚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。
“我当然相信。”
“姑姑放心,涟儿已有对策,只是此事暂时保密,待过几日便可知晓。”
话说到此,见温涟也不肯说,温淑岚只好选择相信温涟。如果她知道她的对策是什么,可能就后悔选择相信她了。
丹霞宫,薛贵妃将宫内瓷器摔了个遍,满地碎片,无从落脚,一众宫女跪在地上不敢喘气。
掌事宫女素荣从殿外进来,见地上一片狼藉,便把地上的宫女都赶了出去。
她扶薛贵妃到床榻边坐下,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件。
“娘娘,大人说让您暂且忍耐,等和亲的圣旨下来,歆宁公主便不足为虑了。”
薛贵妃看完信件,怒气虽消了一半,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“本宫真是小看那小贱人了,本以为就能借此羞辱她一番,没想到林裴祁会被抓住小厮这个漏洞,当真是好运气的很。”薛贵妃暗恨,她原先安排这舞只是想触她霉头,不想让她及笄太过得意,她还特意许诺给丘使者百两黄金,让他帮忙掩盖,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虽然恨的咬牙切齿,但是她也渐渐冷静下来,只要和亲诏书一下,温涟嫁去西凉便是板上钉钉的,没了温涟庇护,到时候小太子便也不足为虑。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怀上儿子,想到此她便恨极,当年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怀子,却被柳燕华害的流产,后来也再难怀上,如今他们薛家就差一个皇子,便可更进一步。所以,她不得不另想他法。
她让素容低头,耳语了几句,素容点头便出去了。
她没注意,窗外有抹黑影,悄悄窥视着她们的举动。
距离及笄已过去两日,温涟安排了夕禾特殊任务去执行,因此今日她身边只有随月和挽书相伴。
温涟洗簌完便去小太子的瑞麟宫,瑞麟宫与温涟的长乐宫相邻,温涟每日三餐都要过去陪小太子吃,不过几日后她要搬去公主府,怕是以后很少陪他用餐了。
瑞麟宫内,小太子刚被贴身太监弥桑唤醒,眼睛迷离地坐在餐桌前,一只手撑着脸蛋,似乎下一秒便要睡过去。
此时温涟刚好进来,小太子才打起精神,开心地喊着阿姊。
温涟坐到他身旁,轻轻的捏着他的脸蛋,温辰煜才八岁,脸上的婴儿肥肉嘟嘟的,很是好捏。
温辰煜撇嘴,“阿姊我都多大了你还扯我脸蛋。”
“谁让阿煜的脸蛋很是好捏呢。”温涟笑着又捏了会儿才放开他,她想了想又说:“既是长大了,那阿煜以后能不能自己吃饭呢?”
“阿姊要搬去公主府住了吗?”温辰煜嘟起了嘴,有些不开心的问。
按理公主应该出嫁后才能住进公主府,但是这所公主府是先皇后为她求来的,早在几年前便已经修缮好了,只是她为了温辰煜,一直没去那里住而已。现如今,她又为了温辰煜,被迫搬去公主府以求留在京都。
“是,所以阿煜要自己好好吃饭知道吗?”温涟摸了摸他的头,安慰他。
“阿煜知道了,阿姊不要担心我。”温辰煜勉强扯出一笑,但比哭了还难看。
温涟忍住了笑,夸他:“嗯,阿煜确实长大了一岁,懂事了不少,阿姊很高兴。”
温辰煜这才露出真笑容来。
京都有名的柳巷,此时才申时,各家青楼却是都在揽客了。
夕禾雇佣了十个画师在柳巷各个青楼里绘画,听说是要画给贵人看的,各个青楼都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头牌。
朝云馆位于柳巷的最末端,此时一名画师已经画完了一家,正上门要为朝云馆的头牌画像,馆主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,正打算让当红的头牌出来,却见一白衣男子戴着白狐面具走来,馆主还在疑惑馆内何时有过这么个标志的小倌,却见来人对着画师说:“画吧。”
馆主认出了他的声音,忙将他拉到了一旁,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看不出来吗?来画像。”白衣男子说完便又要过去,再次被馆主拉回来。
“头牌是你吗?你就要画像。”
“现在就是了。”白衣男子很是自信地回答。
“魏砚舟,你要干什么?”馆主见他不说清楚,急的直呼其名。
“打个赌吧,我以面具入画,过几日便有公主府的人来为我赎身。”
“画师是公主的人?”馆主疑问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魏砚舟敷衍道。
“什么叫差不多?”馆主觉得要被他气的脑子发疼。但是仔细一想,他以面具入画,顶多是个气质出众的人而已,怎么可能引来公主的人,而且这画像只说会流入宫中,也没说是哪位贵人要,怎么可能就那么刚好是公主。
于是在经过挣扎后,馆主作为赌狗,掉进了魏砚舟的陷阱,跟魏砚舟约定以各自手中最赚钱的酒楼为赌注。魏砚舟的面具下,嘴唇没忍住勾了起来,若是他有尾巴的话,那可能是条惯会算计的狐狸尾巴。
魏砚舟的侍从飞屿站在身后,无奈地摇了摇头,馆主可真是好骗,他刚刚探查的消息,主子已经知道画像是谁要的了,这完全就是专门挖个坑给馆主跳,馆主还跳的义无反顾。
等到了戌时,夕禾才拿着一堆画纸回了长乐宫。她一身黑色的侍卫装,身高约有五尺,画纸在她的怀里倒显小了。
温涟将画纸放在桌子上摊开,上面每一张都是穿着各式衣服的男子。
温涟一一查看,都觉得差了点意思,直到看到最后一张画像才来了兴趣,画中男子带着黑色的面具,画像旁边用小楷标注了名字和所属男馆。
“玉书公子,朝云馆。”温涟轻声念道。
挽书看着画卷中男子,好奇道;“这人眼神沉着而坚定,能当选头牌样貌应该不差,只是为何要戴面具?莫不是容颜有损?”
“听画师说,他是朝云馆新选出来的头牌,须得等到有人替他们赎身时才能以真面目示人,这是他们馆内的规矩。”
“还有这种规矩,听着倒是有意思。”温涟看着画中男子,即使只是普通的动作和表情,当总感觉比其他画像上的人要更加有气质。
“就他了。明日早上便搬去公主府,下午再去朝云馆看看。”温涟收起了画卷,吩咐道。
“是,奴婢这便让人去准备。”随月立刻便去着手准备了。
挽书和随月是先皇后为温涟精心挑选的贴身侍女,随温涟一同长大。她们二人虽是亲生姐妹,但性格却十分不同。妹妹挽书性格较为活泼,做事圆滑,而姐姐随月性格则较为沉稳,行事规矩。故而温涟很多比较细致的事情都是随月去做。
第二日一早,温涟陪温辰煜吃完早餐后,便打算出宫。只是刚出瑞麟宫,便却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去路。
“公主万福,奴才奉陛下之命,前来请公主殿下去延和殿。”
温涟皱起了眉,平时皇帝甚少在这个时辰召见她,今日很是奇怪。但她也没有细问,只让小太监带路。
到了延和殿外,却听里面一片欢笑,单凭声音温涟只知道是名男子,声音还有些耳熟。
“殿内还有何人?”温涟问道。
“是西凉国的丘使者。”小太监如实回答。
温涟脸色一沉,她大概知道皇帝为什么叫她来了。
她转头看了眼夕禾,夕禾便领会她的意思,转身去办事。
温涟带着挽书进殿,此时皇帝温伯陵正吩咐人给丘明加菜。
“父皇万福。”温涟向皇帝行了礼。
“歆宁免礼!”温伯陵看见温涟来了,脸上表情很是欢喜,命人给她添座,“可用过早膳?”
“已经用过了。”温涟恭顺回答。
“既然用过了,那就试试丘使者带来的山楂糕解解腻,看看与宫里的有什么不同?”皇帝说完便让元公公端了一盘山楂糕过来。
温涟拿起一块,象征性地咬了一口,只觉得甜而不腻,虽然没有宫里的好吃,但也算是不错了。但是温涟并不打算给丘明面子。
“虽然名字同为山楂糕,但是不如宫里的口感绵密。”
“公主吃惯了美味,这种普通的糕点自是入不了眼的。”丘明也不尴尬,顺着温涟的话接。
“朕倒觉着,这山楂糕甜而不腻,软糯适宜,很适合饭后消食。朕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糕点,等下带点回去,若是饿了也可以解解馋。”
“父皇忘了,涟儿早已不是小孩子了,现在我不喜欢吃糕点,反而很讨厌。”温涟看着面前的糕点,只觉得内心泛起一阵阵恶心。